更新时间:2019-03-13

奔腾年代第四季:从未来到现在

HCF第四季评分最高，有人说，这是因为追到这里的都是铁杆粉，有道理。可我觉得第四季最不精彩，相比第一季的刺激，第二季的精巧，第三季的末日感，第四季更像是完成任务，已经放下了最初的野心。
原因在于，第四季就是用来告别的。Lee Pace接受采访说，他们拍完第三季以为再没有下一季了，不料又被召回来拍第四季。
这剧收视并不高，多半是投资人自己爱看，舍不得剧中人匆匆离开，要用更多的时间延缓这一过程。于是，第四季为结局而结局，从一开始就弥漫着浓重的最终季气质。几个主角之间排列组合般的互诉衷肠，推心置腹，化解前怨，拥抱、吻别，仿佛从此再不会有隔阂和争吵——而惟有时间静止，一切消停，他们才会既没有隔阂，也没有吵闹。
但是，即便觉得这一季不够有野心，我还是被击中了，被Gordon之死，以及他死后的种种。对于Gordon之死，有人说是编剧没啥好写的了，就甩个便当混两集到结尾。不排除这种动机，可剧里氛围的营造足够老道，让人心甘情愿深陷其中。
Joe的表现是个典型。他带Haley去二手店追回错捐的Gordon的运动服，不找到不收手，强抢，倔强疯狂，最后抢上车的是一袋女装，笑着笑着就哭了。Bos用一贯的打趣来开解他，他虎着脸说“我还没准备好”。Bos让他吃饭，他说不饿，被Bos哄着尝了一口后却停不下来，他是饿了，只是太伤心，什么都顾不上。
Comet要上线了，Joe说，我们必须提到公司的另一位创始人，然后就哽住了，泫然欲泪，久久说不出那个名字。
这一切，给人胸口被捶打的钝痛。
我以为，Gordon之死改变了几个主角的时间视角。
在第一季Joe的影响下，大家似乎习惯了以未来为本位。他们不停构想，future会是什么样的；他们极度渴望自己能在未来占有一席之地。他们都怕被未来抛弃，似乎觉得这是最大的不幸。确实，历史告诉我们，如果放眼充满未知的未来，做一个顺民真是危机重重，一朝安乐，他日却要强唱“不过是从头再来”。难怪Joe即便在IBM职位不低，却从不能安分，就算后来不那么狼性了，却还是改不了居安思危。
所以Joe没有拿到卡迪夫电子被收购的兑现时，他不骂不打也不告，只是大声预言旧老板“终会被时代抛弃”；所以Ryan会执念于Joe编织的未来；所以Cameron会因别人夸自己是“future builder”而陶然欣从。剧中人最热衷也最焦虑的是产生idea，他们说得最多的就是“I have an idea”。一个idea落幕了，没有新的idea接班，那简直不能活。
然而，Gordon之死打断了这样的视角。他第二季就被诊断出退行性脑损伤，病症一点一点发作，可第四季的死依然让人措手不及。他在死前，修复了一切，当天修好了公司的电路和空调，和各个角色的关系也不再有大问题。然后他突然死了。
《豪斯医生》里有句话，濒死什么也不能改变，惟有死亡改变一切。这话很是有用。死亡淡化了家庭的龃龉，工作中的仇怨，甚至将它们升华。死亡让Joe他们明白，当下即永恒，未来并非理所当然，不是每个人都能看到明天。于是，他们开始意识到他们这些年着急火燎奔向未来，catch fire，总是忽略了眼前，应该停下来，halt。
Joe对未来的怀疑与日俱增。每次都站到了风口，每次都阴差阳错铩羽而归。他找人看手相，买下塔罗牌。他拿着牌看，出门险些被车撞到。这时，我大概明白了为什么他在第一季出场时，驾着保时捷风驰电掣，撞死一只犰狳而满不在乎。那时，凡是阻挡他前进的，他不会留情。现在，他犹疑，放慢脚步，差一点儿就被别人前进的车轮撞飞。
曲终人散，Joe来到校园，教humanity。记得他在第二季里大概是这样拒绝过岳父石油大亨的入职邀请，“我对digging into the past的事不感兴趣，我要面向未来的工作”。而humanity常常就是挖掘过去的啊，他还会想起当初的flag吗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