托妮是个削肩细腰、黑发齐耳的清洁女工。带着五岁的儿子住在小姑子家,靠在赌场打零工维持家用,英语说的生硬,平时不大与工友们来往。在群莺乱舞的拉斯维加斯,这样的单亲妈妈随处可见,一点不起眼。除了小姑子,没人知道托妮原是柬埔寨外科医生,为救罹患免疫系统缺陷的儿子,不远万里赴美配脊髓。不料临做手术前,捐赠人突然反悔,移植手术无限期推延,她不管不顾签证过期滞留下来。儿子的炎症一天天加重,偶尔甚至会昏厥。她看在眼里,心急如焚,得空就往干细胞研究所跑,软磨硬泡苦苦哀求,成了那里的常客。而前台总是不紧不慢,每次都以签证过期为由,三言两语搪塞过去。母子淹蹇在拉斯维加斯,一面在赌场洒扫庭除,一面等候三千五百万分之一的配型机会。

为了攒够高昂的手术费,托妮同时打三份工。推着清洁车穿梭于宴会吧台,没日没夜接活。夜幕下的拉斯维加斯,赌场门庭若市,触目所及,处处流光溢彩,衣着光鲜的达官显贵,在这里招蜂引蝶,纵情声色犬马。红男绿女言笑晏晏,举手投足春光乍泄。藏在阴影里的打手,在迫不及待地寻找猎物。托妮腰系卡其布围裙,拖着“嗡嗡”的吸尘器从前厅到后厨,不停洗刷刷洗刷刷,到手的工资却菲薄寒碜,不及本地工一半。看到富家子弟派对后丢弃的蛋糕糖果,瞬间两眼放光,像发现了天大的珍宝,喜滋滋捡起来,带回家给孩子尝尝鲜。时不时被无良老板揩油,被监工克扣工钱,还跪在枪口下,战战兢兢擦拭地毯上的血渍。转头又被探员盯上,卷入帮派分子与FBI的漩涡。

种种困厄潮水般扑向她。逼得她打起全副精神应对。只有独自冲澡时,才敢在哗哗喷流中痛痛快快哭一场。小姑子听信毒贩的鬼话,想要做“大买卖”。托妮从通风口摸到一包透明药丸,瞬间秒懂怎么回事,正告求财心切的小姑子,不义之财不能赚,来钱快的买卖都在警察监控中,一次失足就可能面临遣返。与家乡的丈夫连麦时,没有诉半点苦,为了儿子早日得救,挤出笑容只说啥都好,展现给家人的永远是温柔和善,不愧是红色高棉劳动营里逆风生长的荆棘玫瑰。

只是柬埔寨和菲律宾隔海相望,托妮与丈夫如何结识,小姑子怎么偷渡到拉斯维加斯,离乡万里如何团聚,月老牵的这根红线,未免太长了点。在新冠疫情爆发后,赴美给儿子找脊髓移植配型,也与现实中的发达国家与第三世界之间供受流向相悖。难以完全贴合本土,算是移植改编剧本的通病。相比跌宕的剧情和细腻的表演,个别悬浮设定,颇有遗珠之憾。